武汉日记:支援轶事
——剑阁县支援武汉护士工作侧记
四川在线广元消息(郭蒙) “守望相助,川鄂情深,千里驰援,共克时艰。”3月27日,看着武汉抗“疫”证书上的这16个字,正在都江堰青城山山尊酒店进行医学隔离的魏燕坪感触良多,她和同事曹秋艳的武汉援助生活仍历历在目。
2月21日,剑阁县中医院护士魏燕坪和曹秋艳组成了剑阁县首批援鄂医疗队,随四川省第九批援鄂医疗队出征武汉。下飞机前,同志们突然把普通医用口罩换成了N95,而且都把冲锋衣的帽子戴上了,有的还戴上了一次性手套,都尽了最大的努力保护自己。魏燕坪本来不担心什么,这阵势一上来,她立即有些害怕了。魏燕坪以前听说人是因为身体先发抖,后引起心里害怕的。同样,这次是看到同事们猛然裹成了“套中人”后,才感觉到了可怕的。
这种“草木皆兵”的心理暗示,促使魏燕坪和曹秋艳在武汉的第一个夜晚都失眠了。原因是酒店房间已经按培训要求分了污染区、潜在污染区和清洁区,睡觉的过程也是按操作流程“三拜九叩”后上的床。可魏燕坪睡在床上,总感觉病毒像苍蝇一样嗡嗡地在耳边萦绕。心里想的是:“睡觉要不要戴口罩,窗户到底关不关,空调能不能用,房间的分区是不是合理?生活的空间里有没有病毒这些问题。”
天一亮,真正的病毒威胁才刚刚开始。从进入武汉那一天,到3月15号晚上九点,魏燕坪和曹秋艳的战“疫”工作宣告阶段性结束,这中间是如何一个过程?
魏燕坪依然记得,她们所在的支援团队和武汉武昌医院本院的医护人员送走了病区最后一位患者。她们回头看着空荡荡的走廊,一切恍如隔世——没有了忙碌的身影,没有了急促的铃声,也没有了那一声声病人的“谢谢你们!”不知道是谁先哭出了声音,接着大家都哭了,哭着哭着大家又都陆续笑了起来,大家在边哭边笑中说起了再见!当“胜利”真的到来时,大家一时不敢接受,居然成了喜笑无常的“疯子”。医院的工作就此结束,一起拼命的不解之缘也才真正形成!魏燕坪和曹秋艳随四川援助湖北医疗队第二批撤离队员荣归故里。在圆满完成了支援武汉任务的这一个月中,就像一首交响乐,有场面宏大,感人至深的“大”爱故事,也不缺涓涓细流,甚至于生活中多彩条的小浪花。魏燕坪相信,为国出征的“大事”历史不会忘记,媒体也已经大面积报道,而且越报道故事会越趋同。而那些回味无穷的小轶事,只有魏燕坪和曹秋艳自己知道,在侧面展示真实的武汉支援生活的同时,也仅属于她们真实的自己。
第一次下病房时的汗有些是吓出来的
2月26日,魏燕坪和剑阁同事曹秋艳所在团队正式进驻武汉市武昌医院重症病区。魏燕坪在当天的日记里这样写到:这是我和曹秋艳第一次下病房,上班时间是17:00-22:00。我们给自己提了点要求,务必牢记进入病区的各个流程、病房内有哪些具体工作,病区工作时需要注意的问题等!我们相互取长补短!在穿防护服时,平时练习了上百次的动作,我们只花了25分钟就穿好了。穿好后我们互相检查,就怕出现纰漏!踏进病区的那一刻,我已经浑身是汗了,有热出来的也有紧张出来的汗,当看到熟悉的病房后我们之前所有的担心和害怕突然没有那么强烈了,我们开始以往的工作。但我还是担心我能不能给他们最好的护理,能不能给予病人心理安慰,而我自己,能不能安全回家!
带着这份疑问,我见到了他们!想像中这群浑身是“毒”的人。其实他们除了全都戴着口罩,其他和普通患者一样,有能走能动的,有生活不能自理的,也有躺在床上戴着呼吸机的。但与我在剑阁县见到的普通病人也有不同,那就是他们内心是焦虑不安的,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些愁容,不是病痛本身的折腾,是内心对病毒的未知与恐慌。
尽管病人非常不容易,偶尔也有些不合医疗处置要求的言行,但我们完全理解和接受。因为他们都是普通的大爷大妈,也是围锅台、灶台的叔叔阿姨,是活生生的人。实际上他们不需要表现那么镇定,但是他们都尽量不狂喘猛咳,是怕“负能量”相互传染和“二次”感染吧!也许这就是大疫下,武汉小市民的伟大,他们和我们医护人员一道在扛着困难前行。我们要做的除了打针输液等常规治疗外,更多的便是心理干预,因为没有家人的陪伴,我们都知道病员们需要什么。
第一个班虽然只有不到5个小时,但实际从穿到脱防护服就有近9个小时!而对于初次穿戴的我们,才过了两个小时,我就已经力不从心了。我的护目镜已花,里面的衣服已湿,过度的透支,已是饥肠辘辘!突然,我开始感觉有点呼吸困难,头也特别晕。身子不能动,只能坐在凳子上,自己的呼吸特别费力,好想摘下口罩自由喘气,但的确不能。我只好到窗户口深呼吸,缓解自己的吸氧困难,每一口气都想尽量多吸进一点。这时,看到病人吸着氧气真的好想取下自己的口罩,我也可以像病人一样吸上一会。
但是除了坚持只有坚持,真的很难受!我想,这才开头呢!接下来总要适应穿防护服上班的状态——穿上防护服后变的很笨拙,听觉嗅觉还有感觉也都在下降,平时很容易的护理工作也变的很有难度。
值班的本院老师们都让我离开病房,但是我不愿意,因为在武汉每一套防护服都是珍贵的。病人中一位老奶奶发现我这种情况后,怎么也不再让我护理。她对我说“你走吧!这个我可以的!你去休息吧!你也很辛苦”我们怎么放心得下呢!看着老奶奶自己带好鼻导管后,我才到下一个病房。在关上老奶奶的病房门后,我鼻子一阵酸酸的。
很快到了下班时间,所有的人只能两人同时进入污染区脱下防护服。
虽然练习了上百次脱下的动作,但是真正要脱使用过后的防护服时,我和曹秋艳又开始手足无措起来,怕护目镜蹭到眼睛,怕两层手套同时脱落,怕口罩密闭性不好呼吸到污染的空气,怕衣服外层污染到内层等等,唯一能做的就是一步步慢慢的来,等全部结束的那一刻,已经过去了40分钟!等回到驻地休息时已经凌晨一点了。
第二天一早起床,我们居然又相互讨论具体的流程和工作内容,注意防护细节问题。就这样,每天的工作按部就班,打针输液是必需的,端屎端尿是常态。我们从最开始彷徨无措,到后来的坦然面对!和患者们从最开始的零交流到后来的无话不谈,已经慢慢适应了武汉支援的节奏。
第一次发现疫情下的新冠病人也会有平常病人的“小心思”
魏燕坪3月9日的日记里记录了一个“可爱“的病人老奶奶:“居然因怕扎针疼而巧妙地‘激将’我。”
笔记这样写到:早上六点的闹钟把我从睡梦中惊醒,该上班了!半个小时的准备时间,吃了一些干粮后,换上我的战衣(洗手衣) 带上帽子,外科口罩,再穿上我的冲锋衣,穿上水靴,我和曹秋艳两个迅速来到楼下等待接我们的专用公交车。
武汉下着小雨,今天空气中略有丝丝凉意,大道上空无一人。在去医院的公交车上,突然觉得全城奔驰的最醒目的车,就是我们公交车。我们去救治病人,开车师傅保障我们的出行——我们在抗疫中“守望相助”。
不一会儿武昌医院到了,我们先到清洁区“神经一科”(我们在武昌医院的值班室)脱下外套,更换我们的护士鞋,来到了穿防护服的房间,我们还是和往常一样按照流程小心翼翼穿戴每一步,最后相互检查,确定没有问题后就进入了病区。
我上的“治疗班”,做好每个床三查八对后就开始配药,配药结束后就要开始给每个床挂液体。这时我们护士要仔细核对病人的腕带,因为一定不能给药错误,“治疗班”要注意医嘱,看有没有增加新的药物,得注意添加。当然这些完了就是巡视病房观察患者输液情况,更换下一组液体,尤其是不能自理的患者没有家属的陪伴我们就更要细心护理。
突然40床的按铃响了。咦!刚刚,我不是才换了液体没多久吗?我带着疑惑三步并着两步走到老奶奶床边。果然老奶奶的输液针漏了,我得去给她重新穿刺,这再正常不过了。可是老奶奶“不正常”了,她连忙说“小姑娘!对不起哦!我不小心弄肿了!”我回答道:“没事!老奶奶,这很正常,这种情况我们平常经常遇到!”老奶奶显然有些放松了。她接着笑笑说:“我的血管不好输液,以前在其他医院都要输好几针才可以!”我轻轻应了一声“哦!这也正常,老年人的血管是不好扎!”可是老奶奶“神补”了一句:“这段时间我输液,护士都是扎一针准的!”
我一愣,迟疑了。看来遇到“硬核”老太了!我虽然继续说:”我尽量一针给你打上好吧!”可当看了奶奶的血管后,我满满的自信不知道一下哪里去了?心里赶紧稳住,好歹我也是上班好几年的“老护士”了。凭着经验,老人的血管脆,我让针尖沿20°小心地扎入,立马见到回血,我长吁一口气,心想老奶奶没有白激励我。当我妥善固定好针头后,老奶奶不停说:“你的技术太好了,我都没有感觉疼。你技术没问题的,我小心思了,真是谢谢你小姑娘!”我嘴上回答:“不客气!”心里感觉这老奶奶太可爱了,居然还有些小想法。当然,老奶奶的这种怕疼的心思,平常上班,普通病人也有。甚至于极端时候有些病人委屈后还要与护士“理论”一阵子。当这种怕疼的现象再现眼前时,我才再一次深深感触到,新冠肺炎病人也是有血有肉的普通人,他们也有七情六欲。他们在忍受病痛折磨的时候千万不要隐瞒自己的痛苦。病人太不容易了,需要我们的救治给他们减轻负担。我协助老奶奶取好舒适的卧位,继续穿梭在每一间病房。
第一次被“歧视”后的胜利和喜悦
在魏燕坪的日记里记录着这样一件事:十一点二十接到电话领午餐时间到了。武昌本院的黄莹老师果然机智,让我们三名护士推上带有车轮子的空病床下楼去给病人领午餐和苹果。这种样子肯定不雅观,我们有些犹豫,怕“形象打折”。黄莹笑笑说:“我上次领午餐和水果,没推床是吃过亏的。”
哇!推床去领东西好霸气呀!在我们三人共同努力下把没有病人的干净空床推到楼下,四下张望,没人能够看懂我们。当领了7箱苹果,一箱20个,我们把这些码在床上时,“围观”的人才给这群小护士点赞:“脑壳空,想得出来这‘背实的’办法!”我们呢?当时完全笼罩在另一种尴尬下——苹果馋到我们了。当时,我还开玩笑说:“我能从外包装看出,这个苹果绝对是顶好的苹果,因为隔着包装我都能闻到苹果的香味!”
随后送饭的工作人员来了,他们推着送餐车过来了,我们护士与他们之间隔着栅栏。送餐工作人员在外面公事公办,送餐阿姨让我们报是哪个病区的,根据之前报备的份数,阿姨核实下来确定为40份。阿姨大声说道:“你们把床推过来点,靠在栅栏上。然后你们,你们往后站远一点。快!我们把饭放好了,你们再过来推。”
我和曹秋艳第一次下楼拿饭,以往我们只负责在病房发饭,没见过这场面。心里感觉“食堂阿姨好嫌弃我们哟!”但我们嘴上都回答:“好吧!”
这事很快过去了,因为饭香一下子俘获了我们,三个“吃货”又嘻嘻哈哈起来,我们推上床满载而归。回病房后,黄莹肯定猜到我们遇上了让“闪远点”的不习惯。她安慰我们的办法居然是“笑谈”她上次用“治疗车”下楼去领东西的苦头。东西多车子小,结果黄莹跑了四次才把东西全部弄上楼。最狼狈的是一箱苹果掉在楼道上后,黄莹不得不满地捡苹果。看我和曹秋艳都开心了,黄莹安慰我们说:“特殊时期,别人嫌弃我们是正常的!他们不嫌弃我们这些人,是怕我们身上携带着病毒!”我眼泪一下滚出来了:“黄莹老师真好!”
到病房后,我们迅速两人发饭,两人发苹果。每个病人有3个苹果,剩下的就放在护士站,不够的病人自己可以过来取。病区的病人们开始享受着他们的午饭,对于“五香嘴”川妹子的我和曹秋艳,这种画面太折煞我们了——我受不了,简直要命。等病人的治疗一完成,我就立即去找一个闻不见饭香的地方。我和曹秋艳总结的经验是,这个时候千万一定不能进病房,此时的病房是“厨房”,更是“餐厅”。躲在角落里片刻抬头一看十二点了,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高兴的?下班啰!因为穿防护服走路声音有点大,我居然清晰地听见了自己急促的脚步声!“快看,我们的队友来接班了!”我和曹秋艳高兴地拍手庆祝即将到来的饭。交接清楚后我们又经过一系列流程脱防护服,来到我们的公交车上,等待所有人到齐差不多用了一个半小时。
我和曹秋艳趁这个时间分别录了一段视频。曹秋艳采访我:“疫情结束后,你最想做什么!”我是领队又是党员,我忍着口水说:“当然是抱抱我家的小神兽!”而我“采访”曹秋艳疫情结束后最想干什么?她居然直白地说:“我要吃遍老家那条街!我就是那条街道上最靓的仔!”我们画饼充饥,直等到我们来的队友到齐并清点好人数,公交车司机就立即驱车送我们回了住地。